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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(1 / 2)





  那一瞬间,洛婵立即就回想起来了,敲门的这人就是她那天在竹山碰到的那个人!

  她吓得大退几步,那个人还在扒着门缝往里偷窥,大约是看见了洛婵的反应,连忙轻声呼唤道:“小娘子,你开开门呀,我找长青兄弟有点事儿。”

  那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贪婪,令人作呕,洛婵心中惊惶不已,又退开几步,因为害怕他真的从门缝里挤进来,立即去看门上的栓,好在尚算牢靠,那男人把门推得更响了,诱哄道:“小娘子,你开门呀,别害怕,我真是来找长青兄弟有正事儿的,你把门开开成吗?”

  洛婵哪里敢开门?她恨不得离那门再远个十丈距离,退到了檐下,迟有财见她不肯上当,回头四下看了看,没有人来,又担心迟长青回来,便发狠道:“你再不开门,我就把这门给撞开了!”

  迟有财敢这样威胁,不过是因为他在村子里打听到,这迟长青的媳妇是个哑巴,连声儿都喊不出,他真做了什么,她估计也跟人说不明白,最好欺负不过了。

  他刚刚看得真切,迟长青才骑马去镇上了,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半个时辰,这半个时辰,够他做点什么了。

  兰香那婆娘实在是太磨叽,什么事都做不好,指望不上,倒不如他亲自出手。

  院门被推得哐哐作响,洛婵吓得躲到檐下的廊柱后,有些六神无主,她从前哪里碰到过这种事情?想呼救却叫不出声来,正在她惊慌失措间,目光停留在了对面的墙上,那里挂着一柄长剑,是迟长青的佩剑。

  尽管他如今已不是将军了,但是每日晨起仍旧会练半个时辰的剑,他们来迟家庄住了这么久,迟长青每日都会擦拭这柄长剑,不叫它落灰生锈。

  洛婵壮起胆子,将那柄剑取下来,入手极沉,门外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经停了,她悄悄探出头去,正疑惑间,却见那土砖砌的院墙上头伸出来一只手,紧紧抓着墙头,紧跟着,一个男人伸出脑袋来,嘿嘿笑道:“小娘子,你不开门,我只好从这儿进来了。”

  洛婵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,顿时吓了一跳,腿都有些软了,迟有财还在拼命往上爬,转眼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院墙了,眼看就要跳下来,若真叫他跳下来,洛婵简直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。

  她再顾不得什么,咬牙用力抽出剑,双手握着剑柄,从廊柱后走出来,用剑尖对准了迟有财,尽管她怕得浑身都轻颤,却半点也不敢后退,若退,这豺狗必然会追上来。

  迟有财也没想到她手里会拿着长剑,先是愣了一下,待看见洛婵颤抖的手腕,便知道她心中害怕,顿时笑道:“小娘子,舞刀弄剑的多不好看,来来,我来帮你拿着。”

  他口里这么说着,一双贪婪猥琐的眼睛紧紧盯着洛婵,垂涎而痴迷,诱哄道:“这回一见,小娘子生得更好看了,你若跟了我,要什么有什么,金银财宝,我都能想法子给你弄来。”

  男人面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笑,洛婵紧紧咬着牙关,警惕地盯着他,一旦他有动作,就要举剑刺过去,剑锋在日光下折射出凛冽的寒光,熠熠生辉,迟有财到底是有几分忌惮,却又不甘心就此退去,两人一个趴在墙头,一个站在墙下,这么僵持着。

  任是迟有财怎么言语诱哄,甜言蜜语,洛婵只作一个字都听不见,一心一意举着剑防他,大有一副他敢跳下来,她就敢给他戳几个窟窿的架势。

  正在这时,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犬吠,把迟有财吓了一跳,他回头去看了一眼,洛婵立即抓住机会,往他攀着墙头的手刺过去,迟有财一时不防,痛呼一声,跌落下去,外头传来一声闷响,伴随着咒骂声。

  第58章 哥哥,有人欺负我。……

  洛婵仍旧警惕地握着剑, 屏住呼吸, 竖起耳朵听墙外头的动静, 待听见那人咒骂几声,然后便是脚步声渐渐远去,她才猛地大松一口气,然而却并不敢真的放松, 而是壮起胆子, 轻手轻脚地凑到院门口, 透过缝隙往外看,外头静悄悄的, 一个人也没有。

  她这才真正地松懈下来, 因为过度紧张的缘故, 消耗了许多体力,这会儿手也脱了力, 长剑当啷一声跌在了地上。

  却说迟有财被吓跑了,只是仍旧是不甘心, 今日一见到那美貌的小娘子, 他心里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,若是叫他得不到也就罢了,今日那境况,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得手了, 却叫一只狗搅了局,啧……

  不过那小娘子还挺烈,剑也锋利, 迟有财一边垂涎,一边又是忌惮,他的手方才被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,血汩汩往外流,因着怕被人瞧见,他只好把手裹在袖子里,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露出来,心里寻思着下次再找个机会,一定要把那小娘子给弄到手。

  若是她能像兰香那样听话,就更妙了。

  迟有财心里琢磨着事情,不觉走到了村口,兰香家的院子门开着的,他毫不避讳地抬脚走了进去,大丫正和弟弟坐在门槛上,把一张饼子撕开喂给他吃,你一口我一口,吃得很香,迟有财扫了一眼,大大咧咧地问道:“你娘呢?”

  大丫嘴里吃着饼子,腮帮子撑得鼓鼓的,她用力嚼了几下咽下去,才答道:“我阿娘出门摘桑叶去了。”

  她不喜欢迟有财,并不怎么理会他,说完这句话,就继续专心给二宝喂饼子吃,迟有财暗骂一声,天天往外跑,这贱娘们儿不知道又勾搭上了谁,他眼睛一瞟,正好瞧见那窗台下的晾衣杆上挂着一块手帕,被风吹得轻飘飘地飞,他随手扯下来,把手帕缠在了伤口上,一边道:“等你娘回来告诉她,就说我找她有事,叫她下午别出去了。”

  大丫嘴里应着,看见他拿那手帕,顿时就急了:“你不能拿,那手帕不能拿!”

  迟有财沉了脸色,道:“你们家有什么是老子不能拿的?”

  大丫着急得放下饼子,连忙来抢手帕,道:“这帕子不是咱家的,阿娘洗干净了要还给别人的,有财伯您不能拿。”

  迟有财愣了一下,低头又看了看那手帕,这才注意到那料子不是寻常的棉布,而是丝绢一类的,很柔软顺滑,他裹上伤口就这么一小会儿,上面已经开始沁出血色来了,角落上还绣着漂亮的花,这种手帕确实不像是兰香这种乡下女人们用得起的,他从前只在一种地方见过,窑子里的娼妓们,用的就是这样儿的帕子,扇一扇,香气扑鼻,让人闻了之后腿都软了。

  他问大丫道:“不是你娘的,那这是谁的帕子?”

  大丫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娃娃,哪里知道他的心思,正干着急呢,一边来抢,一边答道:“是长青婶婶的帕子,她上回借给我用的。”

  迟有财心里猛然一跳,手一抬高,不叫她抢,一边追问道:“无缘无故的,她怎么会借帕子给你?”

  大丫跳起来拽他胳膊,气鼓鼓道:“我上回流血了,被长青婶婶瞧见,就把帕子借给我包扎了,我阿娘洗了好久才洗干净呢,你又给它弄脏了,你快还给我!还给我!”

  迟有财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,冷笑一声,一手把这缠人的黄毛小丫头推倒在地,骂道:“我说兰香这贱人怎么这么多天没消息,合着她是在蒙老子!”

  大丫跌在地上,摔得痛了,眼泪汪汪地辩驳道:“我娘不是贱人。”

  二宝看见姐姐被人欺负了,连忙放下碗站起来,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扶她,一边用手推迟有财,稚声稚气地道:“别欺负我阿姊,打你!”

  迟有财没空理他,收起那手帕,用手指了指大丫,警告道:“叫你娘给我等着,我今天下午会再来,她要是敢跑,我叫她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  他的表情阴鸷而凶狠,大丫到底还是个孩子,害怕地缩了缩身子,看着迟有财揣着那块手帕离开了,总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闯了大祸,却又不知如何是好,思来想去,惶恐不已,最后鼻子一酸,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,二宝一看自己姐姐哭了,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。

  不多时,兰香就回来了,背着一篓子桑叶,还未来得及放下,就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坐在门槛上抱头痛哭,顿时吓了一跳,慌忙问道:“大丫二宝,你们这是哭什么呢?”

  大丫呜哇哇地哭着道:“刚、刚刚……有财伯来了。”

  她一边哭,一边把迟有财的事情说给兰香听,兰香心里一惊,手指用力扣紧了竹篓的草绳,快速地思索对策,两个孩子还在不住地哭,哭得她心烦意乱,骂了一声:“你们嚎丧呢!别嚎了!”

  大丫被唬住了,哭声憋在了喉咙口,登时打了一个嗝,二宝连忙往姐姐身后躲了躲,兰香把一篓子桑叶扔在墙角,道:“阿娘出去一趟,下午迟有财再来,你们就说娘还没回来。”

  她想了想,又把那一篓子桑叶藏到了灶屋后门,捋了捋头发,又叮嘱大丫道:“中午你们就吃锅里的粥,热一热就行,娘出去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,迟有财问起来的时候你们就说不知道,他要是敢做什么,你就领着弟弟往后面的大阿爷家跑,他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的。”

  大丫乖巧点点头,打了一个嗝,又问:“阿娘你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  “不知道,”兰香道:“大概天黑了之后吧。”

  她说完,匆匆就出门去了,大丫牵着弟弟的手,姐弟俩站在门边,望着妇人干瘦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桃树后,她突然想起了什么,啊呀一声,道:“阿娘今天的药还没喝。”